【时讯】南方周末：甘肃玉门迁城之困(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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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门市距汉代玉门关一百公里，距清代玉门县旧址约70公里，俯伏于祁连山绵延的余脉，靠白雪峰。

这里是中国第一口油井诞生的地方，这里是中国第一口油田诞生的地方，这里是中国第一个石化基地诞生的地方，这里是培育大庆、胜利、克拉玛依油田的地方，这里是培育和繁殖中国现代工业的地方，这里曾经是整个民族的荣誉和梦想

但现在是弃地。

20世纪末玉门油田面临枯竭。 21世纪初，玉门市和玉门油田作出了一个决定:移动。

所以，玉门走在其衰退和末路，就像有功绩的武将一样，只是英雄落后。

本新闻驻北京记者南香红

三个女人抱着孩子坐在玉门市南边的废墟上。

如果不听这三位女性的话，几年前就不知道这里是玉门的繁华街了。 1000多人曾住在这里。 住宅大楼继油井之后，除泥机不断旋转，街道、商店、市场、学校……繁荣。

但是，曾经被采用的名字:包括东冈北村在内的一切都没有了。

废墟中的生存

住在废墟里的是最后的钻工及其妻子、儿子、媳妇和孙子。 窦占明是玉门油田分企业采油综合6队退休员工，1958年20岁时从甘肃张掖招募，来到玉门，是修井工。 这一排房子是他用5000元买的，现在800元也很难买到。

这三年来，他一直看着这个城市如何被肢解，生活如何结束，熟悉的人四散。

首先新颖的四栋楼以每栋8000元的价格出售，铁锤咚咚地挖出了里面的钢筋。 后来，他家门前房子后面的十多个平房变成了瓦砾，整个房子都用红砖出售。 男女老少好像一夜之间就消失了，路上没有人走，空房里没有人的笑声。

成钱的东西都被拆毁了。 粗暖气管道被拆除了，他家关掉了暖气。 门前只剩下一盏灯，早就灭了，照明电线也卖得破烂不堪，他家的照明还只能从从事的油井里拉一根线。 拆除农村来的砖头破烂不堪的人住在废墟上，成了他的新邻居，但彼此都不小心说话。

整个东冈村三四年前有成千上万的人。 我想住在这里的大楼不得不从后门出去。 每天接送员工上班的通勤车“可以压垮人”。 车来了大家都拥过来，有些人胳膊断了。 之后，必须根据工龄长短决定前后乘车，洞占明告诉记者。

窦明50多年没离开过玉门，从住的窝、破棚子到住红砖的平房，看到新建筑建在旁边，还看到这个活着的城市，分割成砖和水泥板出售，它们的价格是塞

玉门的兴盛始于1992年。 洞明的感觉最强，从那时起他拿了20多年的60多工资开始上升，在城市上空搭了无数脚手架，大楼哗啦哗啦地成长，许多40岁的老石油们搬进新居，年30岁的石油工人成群结婚，但热闹 玉门似乎进一步从兴盛中衰落了。

全玉门市的66个居民委员会于2001年缩小到33个，今年4月缩小到12个，广大工厂倒闭，广大现场的住宅变成了平地。

玉门人口锐减是从上世纪末开始的，当时玉门油田的年产量下降到35万吨，玉门油田开始向新疆吐哈油田投入力量，员工整体离开，到2001年玉门人口从10万人减少到6万人。

明年洞家也要和迁城的石油员工一起去酒泉生活，他要在废墟里继续生活三年。

在废墟中，女性在打水。 这是来自临夏的农民，她们活着的方法是拆除这座城市。

她家墙上写着几个看起来幼稚拙劣的字。 砖要多少钱？

荣耀与梦想

玉门老君庙，中国石油的发源地。

站在高处，看到大地的巨大裂缝，河水深处出现了地壳内部的秘密。 中国的第一口油井是在谷底钻的。 据说当时这口油井是人工挖的，人工流来23米的黑油，进而得到日产10吨油井。 这是中国第一口油井，它的发现者是孙健初。

老君庙因为这成了中国石油人的朝圣地，这个巨大的峡谷是中国石油迅速发展的横断面。

高悬崖的底部密集分布着黑色的洞穴。 那是石油工人最初住的地方，玉门市委推广部外宣辩主任万宗平说，他父母住在哪个山洞，他哥哥出生在洞里。 沿着这些洞穴向上，在中国石油迅速发展的路径上，他们是越来越新的吸泥机，是越来越亮的储油罐，石油人也从谷底的洞穴住在平房里，然后进入大楼。

这里是铁人王进喜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解放前他作为牧羊人进入玉门油矿，后来成为玉门油田的钻井队长。

现在老君庙的第一口油井在贡献了半个世纪后枯竭，老君庙油田也已经成为低产区，除了其象征意义外，这里已经成为鸡肋。 没有一个人在巨大的工厂和建筑物住宅之间行走。 长期沉默后，车声响起，中巴公共汽车响起，下了两三个人。 但是很快就没有人了，四川方言的声音消失在风中，有些身体好像被巨大的空寂吞噬了。

在大庆石油开发之前，在玉门开采的原油占全国的87%。 建国以来，玉门为国家缴纳税收120多亿元，60年来玉门石油培养了70多名省级干部，向全国兄弟油田输送了专业技术人才、石油工人20多万人。 支持2300台以上的设备。 据说到2002年玉门开采原油1亿吨，用装载30吨的卡车排列的话，可以绕地球1.6圈。

东冈，玉门墓地。 这是全国石油系统最有名的墓地。 全国所有的油田都有人来这里进墓。 因为油田所在的地方有玉门人。 埋葬在这里已经四代了。

被撕裂的生活

2001年，王门油田选择撤退酒泉市，生活和办公基地设在酒泉，仅玉门作为产区。 玉门市决定搬迁到70公里外的玉门町。 两家走的正好是一东西两个方向。

一起生活了近50年的一对兄弟突然各奔东西，一个世纪半的城市在政令下被抛弃，就像有血有肉的人突然撕成两半一样，痛苦应该铭记在心。

陈一琳应访问者的要求隐瞒本名一家忍受着这样被撕裂的痛苦。

这是三口之家，一个三口分裂成三个，呆在三个不同的地方。 陈一琳的工作地点是玉门市，丈夫是石油员工，孩子三岁。 丈夫要搬到油田和酒泉市，妻子要和员工一起搬到玉门町玉门新市的地址，孩子要留在老玉门市。 一家三口分布在大三角形的三个角上，每周一次的会面会变得奢侈。 因为每周的交通费是她的工资的四分之一，所以见面的痛苦对家人来说是难以忍受的。

对这个家庭来说“聚会的时候很难分手”。 三年前，为了和丈夫团聚，陈一琳决心一辈子成为家庭女性，辞去新疆的学校来到玉门。 他们在玉门买了房子，平静地生活，生了孩子，她也幸运地找到了好工作。 现在她又面临着选择。 是忍受分离的痛苦去工作，还是再次辞职回家当家庭女性？

好女人和石油郎结婚是玉门市民结婚选择的主流趋势。 现在这种血肉相连的关系，必须在一个行政的划分上撕裂，真的有血腥的感觉。

陈一琳所在的公司有50名员工。 其中9个家庭面临这种分离，除了未婚的，接近四分之一。 按这个比例计算，玉门市现在的6万人口必须分到近千户。

夫妇因为不能搬家和工作场所而分手，老人们因为不能搬家而离开孩子，孩子们苦于父母和祖父母的选择。 另外，刚在旧市区买了房子，他们为再也不能在新城买房子而烦恼。 有人依靠老城生活，一到新城镇就没有生活了。

每个小家庭都为分离计算账目，分离的价格由小家庭负担，感情的支付也由每个人体验，一个城市成千上万的人，都是一种来回团聚在分离的状况下生活，其间的价格是哪个

贬值的城市

解放门临近玉门汽车站，是玉门繁华的地方，这里酒店多，客流量大，各种店铺鳞次栉比。 中巴巴士一挥手就停了，出租车在这里等着工作，街上的行人沉着地走着，外表上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隐形裂缝发生在这个城市最深处，这是致命的裂缝，它已经从城市的根部慢慢向上延伸，侵蚀，使这个城市衰退。

迁城政策决定后，解放门的生意下跌，今年春天跌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各店铺相继转让、关门，开店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天宝火锅店曾经是这个城市最受欢迎的餐厅，现在每天有两台客人就行了。 香港这家理发店一年内容易成为四个主人。

玉门最有名的理发店“梦魅美容整形”老板娘走了他们10年经营积累的一半老顾客，自己也一定会跟着这些顾客去酒泉，但是店铺装修不久，所以很遗憾，让我们做一会儿吧。

林家店的女店主说，过去每天的烟酒销售额是1000元，但现在降到了100元。 生意不好，大家都吵着要离开店，出租人只能降低房租，但这也阻止不了人，上司们不喜欢玉门的生意前景，把自己积累的资金拿到酒泉、嘉峪关、敦煌去了。

最初抛弃玉门的是年轻女性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不再在玉门花钱了。 她们流行的货色来自酒泉，她们的新烫发、尖头皮鞋和刺绣牛仔裤都来自玉门以外的城市。

几十年的经营一夕化为灰烬。 一切都在贬值，过去的旺店现在门庭冷清，以前很有价值的固定资产，突然变成了一堆废物。 从高楼到平民住宅都贬值了，玉门人开玩笑说:“什么都没有价值，连人都贬值了。”

玉门市百货公司深受这种贬值之苦。 这家与玉门一起成长的国有商业公司曾经是甘肃省县级商业排头名的公司，是玉门商业的领袖，其下属的商业网点遍布玉门市区、城乡整体。

2001年商业公司进行改革，玉门百货有限企业变更为大股经营后，意外提出自迁城议题后，形势急转直下，销售额从5000万日元下跌到不到200万日元，下属的民族百货公司、玉门百货公司、18区商店、批发企业等7个

记者在百货公司看到大百货公司一个顾客也没有，摊主们聚在一起聊天，商品一片漆黑没有生气。 企业会长说现在各柜台的租金从400元降到了800元到130，150元，但来自温州、广州的商人们还是全部撤退了，比较有名的企业品牌也拆除了柜台。 现在租地摊的人成了前百货公司的员工，但他们的采购渠道和经营意识远远不及南方商人。

企业董事长表示，商业公司的员工是搬迁中被遗弃的群体，他们所依赖的公司全部崩溃，员工持有的公司股票全部贬值，养老、医药无法保证，更不用说公司出钱给员工发放了转移补助金。 在这种情况下，商业员工不能去新城买房子。 “被老城甩了”。

据采访中的记者介绍，20名企业管理人员从2004年开始就没有涨工资。 水、电、暖、税、老员工的医疗费都是刚性支出，“我们无法维持”。

离开的和留下的

能找到更好道路的人，在某种意义上真是个“有本事”的人。 玉门市第二人民医院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派遣了8名中级以上的医生。

让院长王华政伤心的是，5个人没有任何调动手续，放弃人事关系的工资关系就离开了，“思想工作”、“挽留”、“打卡”的所有方法都失去了效用。

死者中有两名熟练的外科医生。 这两个人以前从医院付钱出去进修过。 第二人民医院有38名具有中级以上作用的医生，不到半年就有8人离开，其表面影响是削弱科室的力量，看不见的是人心的散漫。 对已经受到玉门人口锐减打击的第二人民医院来说就像雪上加霜一样。

这次搬迁中第二人民医院是留守单位，院长王华政最担心的问题之一是搬迁后玉门能留下多少人，预测玉门如果不留下三万人，他的医院就可以勉强维持。 否则“没有前途，很难说”。

近两三年来，这家医院的年门诊量从10万人减少到5万人，150张住院床在每天维持100人以上的入住水平后下降到不到30人。

医院现在的状况是，如果支付医药企业的药费，就没有发工资的钱，如果发工资就没有支付药费的钱。 2002年职工代表大会上决议每个职工每月减少200元工资，但现在累计减少了每人5000元。 最悲惨的是，家里有三四个人在这家医院工作。 “损失可以用巨大的东西来表现”。 王院长说。

玉门第二医院的情况在玉门一中同样发生。 玉门一中是酒泉地区的要点中学，2、3年前整个酒泉地区的监护人必须毫不吝惜地把孩子送到玉门一中学习。 进入玉门一中意味着进入大学金库，因为有可能进入北大清华。

现在精英们逃离了玉门一中，“每个学期都以100人的速度减少，都是顶尖的学生”。 玉门一中孙校长没办法说。

学生和家长对一中的失望源于一中教师的流失，从2002年开始学校省级教育骨干、地级学科领导流失了13人，这对只有100人的教师队伍来说是惊人的。 校长说:“学校面临严峻的考验，几乎没有人上课。”

今年正好是玉门一中五十年的校庆，比玉门市的历史长五年。 “心非常多，杂乱无章，难过的是，我不想谈这件事”，不仅是孙校长的心情，也是很多玉门人的心情。

玉门的悲凉不是一个身体的感觉，而是整个城市的感觉。 暗红色花岗岩的王进喜像高高耸立，铁人顽强的眼球对准远处的群山。

在铁人像左边的大楼里，住着一位叫杜虎兰的女性及其家人，因为她们付不起1300元的取暖费，所以拆除了家里的取暖管。 杜虎兰家前后大约有六七排楼。 这里是免取暖费的房子，六七栋楼里都没暖气。

在铁人的右边，每天都在一群找工作的工人徘徊。 城市萎缩为他们提供的就业机会越来越少。 装车、卸货、挥舞锤子只要是工作，3元5元什么都干。 有时也为了牛肉面去。 工人们称这个自然形成的劳务市场为“钓鱼台”，彼此的问候是“今天钓到了吗？ ”。

五十岁的盛建已经三天没去过钓鱼了，三天前的一次雇佣他赚了二十元。 他记者眼神生硬，脸色黝黑得分不明显，穿着破烂单薄的衣服把他打得直哆嗦，他的失业金一直没领，但他养活了上大学的儿子，恋人才刚刚病死。

从2000年开始，脚手架消失了，起重机消失了，建筑工地的城市能为这些人提供多少就业机会呢？

不能去新城，不能在旧城，这些人的人生状况是最尴尬的。